第(3/3)页 他面上仍无表情,口中缓缓道:“不错,你猜着了,此刻我正是在想心事,但我想的究竟是什么,你也可猜得出么?” 沈浪笑笑道:“我猜不出……我只是有些奇怪。” 金无望道:“有何奇怪?” 沈浪目中光芒闪动,微微笑道:“在路上遇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,便出手给了她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,这难道还不该奇怪?” 金无望又默然半晌,嘴角突也现出一丝笑意,道:“世上难道当真没有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?” 沈浪笑道:“的确不多。” 金无望道:“你难道不是个慷慨的人?” 沈浪道:“不错,我身上若有一万两银子,遇见那样可怜人的求乞,也会将这一万两银子送给她的。” 金无望道:“这就是了。” 沈浪目光逼视着他,道:“但我本是败家的浪子,你,你却不是,你看来根本不是个会施舍别人的人。那妇人为何不向别人求助,却来寻你?” 金无望头已垂下了,喃喃道:“什么都瞒不过你……什么都瞒不过你……” 突然抬起头,神情又变得又冷又硬,沉声道:“不错,这其中的确有些奇怪之处,但我却不能说出。” 两人目光相对,又默然了半晌,沈浪嘴角又泛起笑容,这笑容渐渐扩散,渐渐扩散到满脸。 金无望道:“你笑得也有些古怪。” 沈浪道:“你心里的秘密,纵不说出,我也总能猜到一些。” 金无望道:“说话莫要自信太深。” 沈浪笑道:“我猜猜看如何?” 金无望冷冷道:“你只管猜吧,别的事你纵能猜到,但这件事……” 语声戛然而住,只因下面的话说不说都是一样的。 马车前行,沈浪凝视着马蹄扬起的灰尘,缓缓道:“你我相交以来,你什么事都未曾如此瞒我,只有此事……此事与你关系之重大,自然不问可知了。” 金无望道:“哦?……嗯。” 沈浪接道:“此事与你关系既是这般重大,想必也与那快活王有些关系……” 他看来虽似凝视着飞尘,其实金无望面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未能逃过他眼里,说到此处,金无望面上神色果然已有些变了。 沈浪立刻道:“是以据我判断,那可怜的妇人,必定也与快活王有些关系,她那可怜的模样,只怕是装出来的。” 说完了这句,他不再说话,目光也已回到金无望脸上,金无望嘴唇紧紧闭着,看来有如刀锋似的。 他面上却是凝结着一层冰岩——马车前行,冷风扑面,两人你望着我,我望着你,彼此都想瞧入对方心里。 金无望似是要从沈浪面上的神色,猜出他已知道多少。 沈浪便自然似要从金无望面上神色,猜出他究竟肯说出多少。 良久良久,马车又前行百余丈。 终于,金无望面上的冰岩渐渐开始融化。 沈浪心已动了,但却勉强忍住,只因他深知这是最重要的关键——人与人之间那种想要互占上风的微妙关键。 他知道自己此刻若是忍不住说话,金无望便再也不会说了。 金无望终于说出话来。 他长长吸了口气,一字字缓缓道:“不错,那妇人确是快活王门下。” 沈浪怎肯放松,立刻追问:“你在快活王门下掌管钱财,位居要辅,那妇人点头之间,便可将你钱财要出,她地位显然不在你之下,她是谁?莫非竟也是酒、色、财、气四大使者其中之一?但她却又怎会是个女子?” 他言语像是鞭子,一鞭鞭抽过去,丝毫不给金无望喘气的机会,所问的每一句话,又俱都深入了要害。 金无望又不敢去望他的目光,默然半晌,忽然反问道,“你可知普天之下,若论易容术之精妙,除了‘云梦仙子’一门之外,还有些什么人?” 沈浪微微沉吟,缓缓地道:“易容之学,本不列入武功的范畴,是以易容术精妙之人,未必就是武林名家……” 突然一拍膝盖,失声道:“是了,你说的莫非是江左司徒?” 金无望没有抬头,也没有说话,却扬起马鞭,重重往马股抽下,怎奈这匹马已是年老力衰,无论如何,也跑不快了。 沈浪目中泛起兴奋之光,道:“江左司徒一家,不但易容之术精妙,举凡轻功、暗器、迷香,以至大小推拿之学,亦无一不是精到毫巅,昔日在江湖中之声名,亦不过稍次于‘云梦仙子’而已。近年江湖传言,虽说江左司徒功夫大半属于阴损,是以遭了天报,一门死绝,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这一家想必多少还有些后人活在人间,以他们的声名地位,若是投入快活王门下,自可列入四大使者其中。” 金无望还是不肯说话。 沈浪喃喃道:“我若是快活王,若有江左司徒的子弟投入了我的门下,我便该将什么样职司交派于他……” 他面上光采渐渐焕发,接着道:“江左司徒并不知酒,财使亦已有人……想那江左司徒,必定更非好勇斗气之人,但若要江左司徒子弟,为快活王搜集天下之绝色美女,只怕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,是么,你说是么?” 金无望冷冷道:“我什么都没有说,这都是你自己猜出的。” 沈浪目光闪动,仰天凝思,口中道:“我若是江左司徒子弟,要为快活王到天下搜集美女,却又该如何做法?该如何才能达成使命?……” 他轻轻颔首,缓缓接道:“首先,我必定要易容为女子妇人之身,那么,我接触女子的机会必然比男子多得多了……” 金无望目光之中,已不禁露出些钦佩之色。 沈浪接道:“我劫来女子之后,千里迢迢,将她送至关外,自必有许多不便,只因美女必定甚为引人注目。” 他嘴角泛笑,又道:“但我既精于易容之术,自然便可将那美女易容成奇丑无比之人,教别人连看都不看一眼,我若怕那女子挣扎不从,自也可令她服下些致人瘫哑的迷药,好教她一路之上,既不能多事,也不能说话。” 金无望长长叹息一声,回首瞧了那正在敞篷车厢里沉睡的孩子一眼,口中喃喃叹息着道:“你日后若有沈相公一半聪明,也就好了。” 那孩子连日疲劳,犹在沉睡,自然听不到他的话。 他的话本也不是对这孩子说的——他这话无异在说:“沈浪,你真聪明,所有的秘密,全给你猜对了。” 沈浪怎会听不出他言外之意,微微一笑道:“回头吧。” 金无望皱眉道:“回头?” 沈浪道:“方才跟随他那两个女子,必定都是好人家的子女,我怎能忍心见到她们落入如此悲惨的境遇之中?” 金无望忽然冷笑起来,又回首望望孩子,道:“你日后长大了,有些事还是不可学沈相公的,小不忍则乱大谋,这句话你也必须牢记在心。” 沈浪微微一笑,不再说话,车子亦未回头。 过了半晌,金无望忽地向沈浪微微一笑,道:“多谢。” 沈浪与金无望相处数日,金无望只有此刻这微笑,才是真正从心底发出来的,沈浪含笑问道:“你谢我什么?” 金无望道:“你一心想追寻快活王的下落,又明知那司徒变此番必是回复快活王的,你本可在暗中跟踪于他,但司徒变已见到你我一路同行,你若跟踪于他,我难免因此获罪,于是你便为了我将这大好机会放弃,你如此对我,口中却绝无片言只字有示恩于我之意,我怎能不谢你?” 这个冷漠沉默的怪人,此刻竟一连串说出这么长一番话来,而且语声中已微有激动之意。 沈浪叹道:“朋友贵在相知,你既知我心,我夫复何求?”两人目光相望一眼,但见彼此肝胆相照,言语已是多余。 突听得道路前方传来一阵歌声:“千金挥手美人轻,自古英雄多落魄。且借壶中陈香酒,还我男儿真颜色。”一条昂藏八尺大汉,自道旁大步而来。 只见此人身长八尺,浓眉大眼,腰畔斜插着柄无鞘短刀,手里提着只发亮的酒葫芦,一面高歌,一面痛饮。 他蓬头敞胸,足蹬麻鞋,衣衫打扮虽然落魄,但龙行虎步,神情间却另有一股目空四海、旁若无人的潇洒豪迈之气。 路上行人的目光,都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此人所吸引,但此人的目光,却始终盯在沈浪脸上。 沈浪望着他微微一笑,这汉子也还他一笑,突然道:“搭个便车如何?” 沈浪笑道:“请。” 那少年汉子紧走两步,一跳便跳了上来,挤在沈浪身侧。 金无望冷冷道:“你我去向不同,咱们要去的,正是你来的方向,这便车你如何坐法?” 那少年汉子仰天大笑道:“男子汉四海为家,普天之下,无一处不是我要去的地方,来来去去,有何不可。”伸手一拍沈浪肩头,递过酒葫芦,道:“来!喝一口。” 沈浪笑了笑,接过葫芦,便觉得葫芦竟是钢铸,满满一口喝了下去,只觉酒味甘洌芬芳,竟是市面少见的陈年佳酿。 两人你也不问我来历去向,我也不问你身世姓名,你一口,我一口,片刻间便将一葫芦酒喝得干干净净,那少年汉子开怀大笑道:“好汉子,好酒量。” 笑声未了,金无望却已将车子在个小小的乡镇停下,面色更是阴沉寡欢,冷冷道:“咱们的地头到了,朋友你下去吧。” 那汉子却将沈浪也拉了下去,道:“好,你走吧,我与他可得再去喝几杯。” 竟真的将沈浪拉走了,拉入了一间油荤污腻、又脏又破的小店。 车厢中的童子笑了笑道:“这汉子莫非是疯子么?他晓得沈相公竟从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脾气,否则别人真要被他弄得哭笑不得。” 金无望冷哼一声,眉宇间冷气森森,道:“看住车子。” 等他入了小店,沈浪与那少年汉子已各又三杯下肚,一满盘肥牛肉也已摆在面前。 从天下最豪华的地方,到最低贱之地,沈浪都去的;从天下最精美的酒菜,到最粗粝之物,沈浪都吃的。 他无论走到哪里,无论吃什么,都是那副模样。 金无望冷冰冰坐了下来,冷冰冰地瞧着那少年汉子,瞧了足有两盏茶时分,突然冷冷道:“你要的究竟是什么?” 那少年汉子笑道:“要什么?要喝酒,要交朋友。” 金无望冷笑道:“你是何等样人,我难道还看不出?” 那少年汉子大笑道:“不错,我非好人,阁下难道是好人么?不错,我是强盗,但阁下却只怕是个大强盗亦未可知。” 金无望面色更变,那少年却又举杯笑道:“来,来,来!且让我这小强盗敬大强盗一杯。” 金无望手掌放在桌下,桌上的筷子,却似突然中了魔法似的,飞射而起,尖锐而短促的风声“嗖”的一应,两只筷子已到了那少年面前。 那少年汉子笑叱道:“好气功。” “好气功”这三字吐音不同:“好”字乃开口音,说到“好”字时,这少年以嘴迎着飞筷来势;“气”字乃咬齿音,说到“气”字,这少年便恰巧用牙齿将筷子咬住;“功”字乃吐气音,待说到“功”字时,这少年已将筷子吐出,原封不动,挟着风声,直取金无望双目。 这一来一去,俱都急如闪电,但闻沈浪微微一笑,空中筷子突然踪影不见,再看已到了沈浪手中。但这去势如电的一双筷子,沈浪究竟是用何种手法接过去的,另两人全然未曾瞧见。 这少年武功之高,固是大出金无望意料之外,但沈浪的武功之高,却显得更出乎这少年意料之外。 要知三人武功无一不是江湖中罕睹的绝顶高手,三人对望一眼,面上却已有惊异之色。 沈浪轻轻将筷子放到金无望面前,依旧谈笑风生,频频举杯,只将方才的事,当作从未发生过似的。 金无望不再说话,亦绝不动箸,只是在心中暗暗思忖,不知江湖中何时竟出了这样个少年高手。 那少年汉子也不再理他,依然和沈浪欢呼痛饮,酒愈喝愈多,这少年竟渐渐醉了,站起身子喃喃道:“小弟得去方便方便。” 突然身子一倒,桌上的酒菜都洒了下去。 金无望正在沉思,一个不留意,竟被菜汁洒了一身。 那少年立刻赔笑道:“罪过,罪过。” 连忙去揩金无望的衣服,但金无望微一挥手,他便踉跄退了出去,连连苦笑道:“小弟一番好意,朋友何必打人……” 踉跄冲入后面一道小门,方便去了。 金无望着沈浪道:“这厮来意难测,你何必与他纠缠,不如……”面色突然大变,推桌而起,厉声叱道:“不好,追。” 哪知沈浪却拉住了他,笑道:“追什么?” 金无望面色铁青,一言不发,还是要追出去。 沈浪道:“你身上可是有什么东西被他摸去了?” 金无望冷冷道:“他取我之物,我取他性命。”目光一闪,突又问道,“他取我之物,你怎会知道?” 沈浪面现微笑,另一只手自桌子下伸了出来,手里却拿着叠银票,还有只制作得甚是精巧的小小革囊。 金无望大奇:“这……这怎会到了你手里?” 沈浪笑道:“他将这叠银票自你身上摸去,我不但又自他身上摸回,而且顺手牵羊,将他怀中的革囊也带了过来。” 金无望凝目瞧了他几眼,嘴角突又露出真心的微笑,缓缓坐下,举杯一饮而尽,含笑道:“我已有十余年未曾饮酒,这杯酒乃是为当今天下手脚最轻快的第一神偷喝的。” 沈浪故意笑问:“谁是第一神偷?莫非是那少年?” 金无望道:“那厮手脚之快,已可算得上是骇人听闻的了,但只要有你沈浪活在世上,他便再也休想博这第一神偷的美名。” 沈浪哈哈大笑道:“骂人小偷,还说是赐人美名,如此美名,我可承当不起。” 将银票还给金无望,又道:“待咱们瞧瞧这位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朋友,究竟留下了什么?” 那革囊之中,银子却不多,只有零星几两而已。 沈浪摇头笑道:“瞧这位朋友的手脚,收入本该不坏才是,哪知却只有这些散碎银子,想来他必也是个会花钱的角色。” 金无望道:“来得容易,走得自然快了。” 沈浪微笑着又自革囊中摸出张纸,却不是银票,而是封书信,信上字迹甚是拙劣,写的是:“字呈龙头大哥足下:自从大哥上次将小弟灌醉后,小弟便只有灌醉别人,自己从未醉过,哈哈,的确得意得很。这些日子来小弟又着实弄进几文,但都听大哥的话,散给些苦哈哈们了,小弟如今也和大哥一样,吃的是有一顿没一顿,晚上住在破庙里,哈哈,日子过得虽苦,心情却快活得很,这才相信大哥的话,帮助别人,那滋味当真比什么都好。” 看到这里,沈浪不禁微笑道:“如何,这少年果然是个慷慨角色。” 只见信上接着写的是:“潘老二果然有采花的无耻勾当,已被小弟大卸八块了。屠老刀想存私财,单一成偷了孝子,赵锦钱食言背信,这三个孙子惹大哥生气,小弟一人削了他们一只耳朵,却被人贩子老周偷去下酒吃了,小弟一气之下,也削了老周一只耳朵,让他自己吃了下去。哈哈,他偷吃别人的耳朵虽痛快,但吃自己耳朵时那副愁眉苦脸的怪模怪样,小弟这支笔,真他妈的写不出,大哥要是在旁边瞧着就好了。这一下,老周只怕再也不敢吃人肉了。” 瞧到这里,连金无望也不觉为之失笑。 信上接着写道:“幸好还有甘文源、高志、甘立德、程雄、陆平、金德和、孙慈恩这些孙子们,倒着实肯为大哥争气,办的事也都还漂亮,小弟一高兴,就代大哥请他们痛吃痛喝了一顿。哈哈,吃完了小弟才知道自己身上一两银子也没有,又听说那酒楼老板是个小气鬼,大伙儿瞪眼,便大摇大摆地走了,临走时还问柜台上借了五百七十两银子,送给街头豆腐店的熊老实娶媳妇。还有,好教大哥得知,这条线上的苦朋友,都已被咱们兄弟收了,共有六百八十四个,小弟已告诉他们联络的暗号,只要他们在路上遇着来路不正的肥羊,必定会设法通知大哥的。哈哈,现在咱们这一帮已有数千兄弟,声势可真算不小了,大哥下次喝醉酒时,莫忘记为咱们自己取个名字。” 下面的具名是:“红头鹰。” 沈浪一口气看完了,击节道:“好,好!不想这少年小小年纪,竟已干出了这一番大事,而且居然已是数千弟兄的龙头大哥了。” 金无望道:“只是你我却被他看成来路不正的肥羊。” 沈浪笑道:“想必是你方才取银票与那司徒变时,被他手下的弟兄瞧见了,是以他便绕路抄在咱们前面,等着咱们。” 语声微顿,又道:“这信上所提名字,除了那人贩子周青外,倒也都是响当当的英雄汉子,尤其写信的这红头鹰,更是个久已著名的独行大盗,闻说此人轻功已不在断虹子等人之下,连此等人物都已被这少年收服,这少年的为人可想而知,就凭他这种劫富济贫的抱负,就值得咱们交交。” 金无望哼了一声,也不答话。 沈浪冷道:“方才的事,你还耿耿在心么?” 金无望避而不答,却道:“革囊中还有什么?” 沈浪将革囊提起一倒,果然又有两样东西落了下来,一件是只扇坠般大小,以白玉琢成的小猫。 这琢工刀法灵妙,简简单单几刀,便将一只猫琢得虎虎有生气,若非体积实在太小,当真像个活猫似的。 仔细一看,猫脖下还有行几难分辨的字迹:“熊猫儿自琢自藏自看自玩。” 沈浪笑道:“原来这少年叫熊猫儿!” 金无望冷冷道:“瞧他模样,倒果真有几分与猫相似。” 沈浪哈哈大笑,拾起第二件东西一看,笑声突顿,面色也为之大变,金无望大奇问道:“这东西又有何古怪?” 这第二件东西只不过是块玉璧,玉质虽精美,也未见有何特异之处,但金无望接过一看,面上也不禁现出惊诧之色。 原来这玉璧之上,竟赫然刻着“沈浪”两个字。 金无望奇道:“你的玉璧,怎会到了他身上?莫非他先就对你做了手脚?” 沈浪道:“这玉璧不是我的。” 金无望更奇,道:“不是你的玉璧,怎会有你的名字?” 沈浪道:“这玉璧本是朱七七的。” 金无望更是吃了一惊,动容道:“朱姑娘的玉璧,怎会到了他身上,莫非……莫非……” 沈浪道:“无论是何原因,这玉璧既然在他身上,朱七七的下落他便必定知道,咱们无论如何,先得等着他问上一问。” 金无望道:“他早已去远,如何追法?” 但沈浪还未回话,他却已先替自己寻得答案,颔首道:“是了,咱们只要在路上瞧见有市井之徒,便可自他们身上追查出这熊猫儿的下落去向。”沈浪道:“正是,这路上既有他百八十个弟兄,咱们还怕寻不着他的下落?……走!” “走”字出口,他人已到了门外。 第(3/3)页